“小凌来了？进来坐。”
忙得满世界飞的，意气风发的男人穿着素色居家服，带着一副圆框眼镜，手里还捧着一本《爱的教育》书籍。
顾凌看着对自己笑得灿烂的父亲，心里恨得牙痒痒。
“出来聊聊，我就了解点事情。”
“进来先吃饭嘛，来也不先打电话说一声，带你去那家剧院，你最喜欢的。”
顾凌面色冰冷，给人以近千里之外的感觉：“我说了，请你出来一下。”
顾父耸耸肩，无奈地偏了一下头，做出很无奈的感觉，只能宠着他的感觉，“ok.”
真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的时候，顾凌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了。
心中有太多的恨与怨气，不解和疑惑……想说的太多，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小凌，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
“我不是来看你，还有，我是来告诉你，从今天起我不是你的孩子。”
顾父大为不解，“why？”
顾凌看着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意识到错误的父亲，怒声指责道：“因为你是一个骗子，你不配当一个父亲，还有，既然你要重新组建家庭，就应该先结束第一段婚姻，而不是养第三者。”
“我已经结束了，你不是知道吗？”
顾父说话方式，言行举止和他记忆中一样，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那么崇拜他，他有能力，也有风度。
熟悉的人就在面前，却对自己犯的错误言不由衷。“我不知道，你敢做不敢认？”
“小凌，早在雪儿去世的那年，我就和你母亲办了离婚手续。
其实我和你母亲早就不在一起了，只是因为你们还小，你母亲不同意把真相公开，说是要等你们满十八岁才公布。
后来，等你们都到了十八岁，你母亲一直纠缠不愿意去办离婚手续，直到雪儿离开，我才狠心离去。
你母亲后来也接受了，她说已经跟你说过，你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让我尽量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小凌，我确实对不起你和雪儿，我受不了你母亲的处事方式，她太强势，太专断，什么都想要按照她的意愿来。
所以我满世界去跑，也不愿意回家。”
事情以惊人的速度反转，顾凌的大脑已经跟不上反转的速度。
他看着熟悉的父亲，他的表情是那么的真诚，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多，但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顾父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情，“说来，是我间接害了雪儿。”
顾凌木讷的，机械性地和他对话，“雪儿的死也与你有关？”
“你母亲见不到我，就拿雪儿撒气，她始终觉得我是因为她生了女儿才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可事实不是如此。”
……
母亲的形象再一次在他的心里下了一个台阶，现在，他不知道谁说的是真和假？
可以肯定的是，因为大人的婚姻，他和妹妹的人生都被毁得差不多了。
“前几天我被绑架了，是你指使的吧？”
顾父严肃地坐直身体，庄重地询问：“没事吧？小凌，你怎么会怀疑我？爸爸是那样的人吗？”
“我说了你不再是我的父亲。”顾凌情绪异常激动，凶狠的目光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他撕碎。
“好……好，你先冷静……冷静……我敢发誓，我绝对没有让人绑架你。
你在国内的事我都知道，你想要顾氏，我就顺你的意让给你。
你不想要叶辰在那个公司，不想见到他，我就让他回来。
我对不起你，我在尽可能地弥补你，怎么会绑架你？”
顾凌看着他一副真诚的模样，恶心得想吐，他的演技太逼真，让他几乎要相信他了。
可他没有那么好骗，不是他如此轻而易举地可以策反的。
“你能别说谎吗？亏我曾经还以你为傲。”
“我能证明。”
顾父起身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份文件，“这是股权转让协议，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顾凌接过一看，落款时间是在半年前，上面赫然持有他的名字。
“我没有签过这份文件。”
“是你母亲寄给我的，我本来想亲自回去，顺便见一见你，但你母亲说你不想看见我，让我寄回去……我给你打过好多电话，你也拒绝接听。我每年都给你打电话，你每年生日也寄了礼物，可你都拒绝了。”
……
顾父低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愧疚，他很爱顾凌，也知道自己伤害了他，知道他不会原谅自己。
这些年，他一直试图弥补，却从未得到过回应，没到梦醒时分的时候，内心的某个角落总是会隐隐作痛。
顾凌的大脑嗡嗡的……除非自己失忆了，否则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些事？
他没有接到过父亲的电话，更没有接收到他送的礼物……
如果这些他确实都做了，那到底是谁阻拦了他们呢？
不好想象，也不愿接受。
顾氏看着紧皱眉头的他，轻言安慰道：“你这么聪明，我想你会知道答案的，我永远爱你，孩子。”
顾凌茫然若失地点点头，起身缓缓离开，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哪怕那是他的父亲，他也要好好儿地揍他一顿，因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可是，见面以后，父亲还是那个父亲，一言一行都是记忆中的样子，温柔，体贴，和善，头脑清晰，优秀又聪明……
他否认了一切，他得到了不同的反馈，原来他一直有在关注自己，是他主动把顾氏让给自己的，他对自己的爱丝毫没有减少。
……
见到林珊月的那一刻，他紧紧地把她拥抱在怀里，两人拥抱过无数次，每一次拥抱心都会跳动。
心跳起来，他就感觉自己不是行尸走肉，或是傀儡了。
“怎么了？很累吗？”
他把头迈进她的颈窝里，撒娇似的，疲惫地说了一声“嗯。”就这一个字里，还包含着浓浓的鼻音。
他太累了更多的是心累，身体再疲惫也能忍受，但这颗心，已经是千疮百孔，痛得没有知觉了。
林珊月没有再接话，手抚上他的腰间，轻拍着。
小区里很安静，天空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点点灯火闪烁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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