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控制
宴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保持这个形貌,堂溪燿也会有记起一切的时候。
这记忆怎么就像个垃圾似的,想丢就丢,想捡就捡,还不定时。
她还不知道堂溪燿自裁的原因,但单刀直入地去问,无从下口。
她需要找个时机问问, 总不能一直看着,改天这家伙又想寻死,她只有一双眼,可盯不过来。
清晨,宴瑟在梦里恍惚,总感觉有个舌头在舔舐自己的脸颊,一阵潮湿。
她睁眼一瞧,正对上一双圆溜溜的水晶眸。
哪来的猫?
不过, 这猫的花纹也不太对……总感觉凌厉了些, 不似家猫般柔顺。
“小猫”状不明生物俨然一副要继续同她套近乎的样子,伸出粉嫩的短舌,就要去添她的手背。
宴瑟猛地缩回手,喃喃道:“好丑的猫。”
这猫明显能听懂她的话,气势瞬间萎靡,将头缩紧了被窝里。
“醒了?”
堂溪燿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她这样子,只勾了勾手。
这“小猫”就从被窝里一个打滚,钻回了堂溪燿袖中。
“我醒了。”宴瑟还没搞清楚状况。
“你不喜欢?”堂溪燿原以为这类凡人孩子都会喜欢这类家畜。
宴瑟这才明白过来,这哪里是猫,根本就是梼杌从堂溪燿手里跑出来的,还缩小了体积,变成了幼猫。
等等?
他该不会是记起了什么,故意来试探她!
她镇定下,撇撇嘴:“不喜欢,我喜欢小狗。”
说起来,堂溪燿不必睡觉,这一晚上都不知去哪里了。
宴瑟眯起眼, 打量了番,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堂溪燿直接明了:“我就在院外。”
宴瑟漾起一个笑,闪闪眸子:“哥,你会永远陪着瑟瑟吗?”
必须让他打消轻生的念头。
堂溪燿的眸子晦明晦暗,里面无其他杂色,但就是不言。
宴瑟露齿而笑,“那没关系,瑟瑟会永远陪着哥哥。”
她好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期待,那是她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东西。
永远……永远能有多远。
凡人的寿命短短数十载,能陪他几年?
他心口一阵痛,堂溪风姶也说过,不过都是在他的胁迫下立誓,句句都为假。
他神色稍滞:“真的?”
宴瑟不经意间操着一口奶音,狡黠地眨眨右眸:“这个嘛,就要看哥哥怎么对瑟瑟了。”
这一刻,她以前从小说里看到的什么关于主角说话描述的奶声奶气、打奶嗝有了新的认识,放在孩子身上是天真可爱,但当放到一个成年人身上, 就是一个字, 呕——
堂溪燿很明显也不喜欢这个声音,皱着眉头,但对这话很受用。
这家的房契和田契一同卖到了他手上,十月已落尾声,去田间的人已经不多,但买下的那片地依旧没动弹。
隔壁有个人过来问这块地要不要用,不用的话,租给他一年。
那人瞧着堂溪燿也不像个会种地的,像是城中哪家商户的公子,上这儿来避风头。
宴瑟直接回绝了,双腿翘在凳上,“哥,地的话,我们自己种吧。”
她说这话纯粹是看堂溪燿整日闲着没事,大眼瞪小眼,让她总担心自己装孩子装得不像。
堂溪燿没种过地,连工具都不会使。
正巧胡九娘也在,撸了额上的一把汗,转眼瞧见田埂上的俩人。
长得高的那个背着一只手,冷着脸,一副与这天地毫不相干的独立于世间之外样,他右手牵着那个小的,笑盈盈地喊了声胡姨。
胡九娘对堂溪燿有种天然的畏惧感,她说不上来,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到胡姨这里来。”她能看出自己那侄子喜欢这丫头,只是旁边多了个不速之客。
不过,这人的性格不讨喜,怎么会和钟化凌是好友。
堂溪燿冷眼看着这只狐狸,妖类他见得多了,他攥紧了掌中的小肉手。
“不许去。”
宴瑟露出个窘迫的笑,“我不去。”
她就坐在田埂上看了半晌,堂溪燿起初是看着胡九娘劳作的样子,怎么挖坑填埋。
胡九娘被看得心里发怵,这眼神忒吓人了点,手里动作稍慢,“我先回了,你们继续。”
堂溪燿俨然还没弄懂其中的诀窍,施了个咒,“继续。”
日头落到了山后去,渐渐暗下。
胡九娘瞬间如失了魂般,一遍遍地重复着动作,嘴中念念叨叨:“继续……继续……”
宴瑟躺在枯黄的草堆里,正怯意地吹风,忽觉不对劲。
她叫了声:“胡姨,你怎么还没走?”
胡九娘如梦初醒,锄头没落稳,险些砸在脚上。
她又看了眼那个令人发怵的少年,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出错,这的确就是个性格怪异的少年而已。
……
“水波清,眼儿媚,山里风光好……”
她曲还没哼完,就被拎着领子提了起来。
说话的人透着无尽冷意:“你怎么出来了?”
宴瑟想骂他几句,她就出来洗个碗,碍他什么事了。
“我……洗碗……”
她脖子卡着,话都说不利索,若非有这身高劣势,她一脚给他踹到河里去。
“哥,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别你裤腰带上。”宴瑟这几日都不能去见大师兄,大师兄那日被他赶走后,也没来找过她。
她一定要教这小子一些为人的道理。
上次幻化成桑桑,她没能改变的,趁着这次都试试。
堂溪燿听得出这道理,但……堂溪风姶就是他太纵容,毁了他营造起来的一切。本来……他甚至不想再去找那些神族的麻烦,但那些天人却将堂溪风姶的欲望一步步放大,该死,都该死。
他们都死了,他没想象中的欣喜。
宴瑟一直怀疑自己在梦境里看漏了什么,堂溪燿的反应足以说明这些。
是堂系柏言一手促成后来的复仇,但他后来有悔意,终止了计划。
堂溪燿也不需用整整五百年去筹措。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擅自离开?”宴瑟抬起稚嫩的小脸,嫩生生道:“若我想走,还花心思去找你作甚?”
她继续道:“哥,你也该走出去交些朋友。”
逮着钟化凌一个人薅,也不是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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