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笔直的官道上，一行苦行僧芒鞋破钵身背行囊自北向南一路前行，唯有队尾的俩个比丘尼睡眼惺忪懒懒散散，其中一个甚至自袖袋里拿出个鸡腿来双手呈给走在前面的比丘尼，然后自己也拿出个鸡腿来俩个人一起大嚼。
带队的比丘尼抽了抽鼻子并未停下脚步，而是无奈磨牙道。
“请大帅记住苦行僧的身份莫要堂而皇之的破戒，若开荤且躲去一旁吃完再走。”
眨眼间消灭了一个鸡腿，云翎伸舌头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唇道。
“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你们见贫尼是在吃肉，其实贫尼是在度化，何况世间万般皆是虚幻，吃肉实乃食素，莫要过于执着于表象才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此诡辩当真辱没了佛祖。”
一行苦行僧闻声，边走边诵起了早课，念得云翎头疼。
“大帅何必自讨苦吃……”云霓跟在后面眉头紧锁，若非为了当日誓要与大帅浪遍四海的理想，她才不陪大帅受这份罪呢。
“没办法，大帅我就好这口。”
云霓默默翻了个白眼，“可不是，自己在这里受罪，吃点肉都要被念几个时辰，人家却在宫里舒舒服服享尽世间珍馐，若非不是好这口属下还真想不出来大帅是怎么忍下来的。”
“你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敢挤兑本……贫尼！”云翎佯装生气。
“属下不敢，就是替大帅鸣不平，大帅做到如此地步，可宫里那位哪里去了？尤其是那个雁无书，到现在都没出现，估计人家是兄友弟恭早把大帅给忘了。”
云翎闻言僵硬地勾了勾唇，终究没能潇洒地笑出来，她不在意雁无书对她的态度，可程厉之她是不可能不在意的。
“哎，终究是一段孽缘，注定贫尼从此苦修人间正道，再不想那男女之情……”
听不得云翎酸唧唧，云霓打断云翎道。
“莫要说这些，属下看着最近周围的‘走狗’越来越多，想来白风淳的那些党羽隐忍了半个多月就要动手了，可大帅只带了属下一人，若真动起手来，估计属下只有陪大帅去死的份了，大帅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云翎自从离宫后入观音庵做了苦行僧，听了云霓的碎碎念道。
“贫尼手刃皇上母后及母妃，就此也斩断了自己的情缘，哎！缘聚缘散皆有时，是时候该了结了。”
大帅这话每一句她都听得懂，但组合到一起什么玩意？
“云霓……”
正琢磨着，云霓听云翎叫她，立即应声。
“属下在。”
“只有肉没有酒实在腻得很。”
“属下这就买去。”
云霓二话不说直接走人，所幸是在队尾压根无人发现。
须臾，云霓拎着酒壶回到队尾，可哪里还有云翎的影子。
……
起点山巅峰，云翎一身灰色缁衣迎风而立，虽一身落魄却不减丝毫气势，风吹衣袂猎猎，嘴角噙笑，洒脱中满是看透世事的淡然。
“方蓉，你总算是来了……”
云翎转身，却见仅在山庄见过一面的方蓉一袭白衣，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乌合之众。
“你怎么知道是我？”
方蓉脸上的惊讶明晃晃刺痛了云翎的眼，她都能识破方蓉身份何况聪明如程厉之又岂会看不出来，而他终究还是舍了她，看来自己重生一回仍然无法改变什么。
云翎想到此处苦涩一笑，“虽然你我容貌有差，但身形脸型极为神似，如果是小时候不熟悉你我之人恐怕很难分清，而你我应该是见过面的……”
“你记得我？”方蓉更为震惊，若不是她知道云翎是谁，恐怕她未必能认出云翎。
云翎点点头，道，“不错，因为皇上曾提到过，他救下的那个女孩子没有耳洞。”
在大彻，女孩子大部分在两三时家里人便给扎了耳洞，而云翎自小性格比男孩子还烈，不喜扎耳洞家里人便由着她不扎，直至入宫才被迫扎了耳洞。
方蓉抬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耳朵，再看看云翎留有耳洞的耳垂，哂笑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是说明不了什么……”云翎说话间视线扫过方蓉身后步步逼近的众人道，“可若有女孩子外貌与贫尼相似，衣着一样，甚至同贫尼一般没有扎耳洞……只要失踪几年再回归，谁又能分辨得了真假呢。”
闻言，方蓉皮笑肉不笑道，“听闻毒后花痴无脑，却原来传言也不可尽信，这般聪敏倒是比皇上还明察秋毫。”
提到程厉之，云翎心头刺疼。
“当时打算调换的不只是贫尼吧，还有皇上与雁公子？”
云翎说的是问句，但语气却极为肯定。
方蓉也没否认，“确实如此，不过你与皇上却阴差阳错哪一个也没调换成功，反而险些害白伯伯丢了性命，所以之后再有动作时白伯伯便万分小心，以至于数次错过最佳杀了你的机会。”
“啧……”云翎根本没听进去方蓉的话，反倒边思索边道，“原来皇上救的是你，雁无书救的是我，还真是够阴差阳错的，看来这二人哪一个都并非良人，当初本宫执迷不悟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见云翎只顾着仰头问天压根没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方蓉抽剑出鞘，剑尖直指立于悬崖边的云翎一声令下。
“杀了她，为白盟主报仇！”
“杀！”众人手持武器冲向孤身一人的云翎。
云翎被喊杀声吵得回神，纵身一跃，坠下山崖，反倒把冲上来要杀云翎的众人惊得定住。
但前面的人看到云翎坠崖后面的人却看不到，前面停下脚步后面仍然奋勇向前，于是一群人如被迫落入锅中的饺子，劈里啪啦地被挤下山巅，瞬间消失了三分之一。
“快停下！”方蓉高举宝剑厉声大喝，“凶手已然坠崖，我们下去找。”
听说杀死白风淳的云翎坠崖，众人乌泱泱转身又往山下冲，下面的人隐约听到喊声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停下脚步成了一堵墙，堵得自山上下来的人挤在一起，若非各个身具武功恐怕就要被挤成肉饼。
几个轻功了得的高手纵身越过人群，落在两旁树上指挥疏散，好歹人流分流成两拨朝山谷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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