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在家里待了一天。
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再靠近这张床。
和德心惊胆战，生怕他发现被子里早就已经断裂的链子，为此甚至没有去上洗手间。
楚衍看她的目光有点古怪，可能是震惊她居然一整天都不去洗手间。
她这都是为了谁？！
和德能够承受楚衍如果发现她其实能够随时逃脱之后的任何反应。
只是不想看到他露出伤心恐慌的眼神。
真的太难了！
谈恋爱太难了！
终于，楚衍忍不住问：“你不需要去洗手间吗？”
和德脑子疯狂运转，暂时寻到了一个借口，“你能先去我倒杯水吗？”
楚衍眼神有些狐疑，但还是听话地拿起水杯往外走了。
和德连忙掀开被子，抓着那根断裂的链子研究，怎么才能接到一起？
然而中间那块碎得太过彻底……
不过世上无难事。
和德将碎裂的那一段扯掉，将其中一个环扒开，重新接了上去，虽然跟之前的长短不一样，但如果不趴上去看是看不出来的。
等楚衍回来，发现和德将被子掀开了，穿着昨天晚上他给她换的睡衣，白皙的脚踝肤若凝脂，上面缠绕着一根银色的环。
这种冷硬和柔软质感相碰撞的感觉让楚衍莫名有些激动，他喜欢看她在坚硬的铁链对比下变得格外柔软，而显得好拿捏。
他最害怕的就是她的不受掌控。
楚衍心情很好地勾起了唇角，来到床边坐下，将水杯递给她，“喝水。”
和德在背后默默给自己的机智比了个赞，撑着身体坐起身。
“啪嗒——”
清脆一声。
楚衍疑惑，“什么东西？”
和德一手拿着水杯，身体僵硬，目光以一种别扭的角度向下看着。
铁链中间被她薅下来的那一节，就放在枕头下面，靠近床的边缘，由于她坐起来的姿势，再加上床单太滑，那截链子，滑下去了，掉在地板上。
和德自然地喝了口水，“没什么吧。”
“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啊。”
“……”楚衍快笑了，那么明显的声音跟他说没听到，怎么看都有鬼。
楚衍看了一眼链子，完好无损，他不信邪，直勾勾地盯着和德的表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任何破绽，然后站起身寻找。
一低头就看到了地上那截链子。
楚衍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个被施了定身术的雕塑，眼睛像是一潭辽阔无边的黑色湖泊。
和德躺平，叹气。
站了几秒，楚衍蹲下来将那节铁链捡起来，然后又来到床尾查看和德脚上的铁链，轻轻一扯，铁链中间便断开。
楚衍深吸口气，将手里的铁链扔到旁边桌上，静静望着和德。
空气像是冻成了冰，甚至能够听到咔嚓咔嚓冰块碎裂的声音。
在楚衍骇人森冷的气势下，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浮出浅浅的一层，湿漉漉的惹人怜爱，他感觉眼眶里滚动着沙砾般涩涩的疼痛。
和德有点不敢看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身上的冷漠看上去像是覆满了刺，而内里包裹着的是最脆弱柔软的心脏。
和德心里也就慌了一秒，然后伸手，拉住楚衍的手腕，一拽，将人拉到身上，又迅速抱着他的腰将他压到了身下，堵住了他的唇。
楚衍像是心死如灰，不迎合也不抗拒，像根木头一样被和德亲来亲去。
等身上的衣服被她扒得差不多了，楚衍才有点慌，水光徐徐的眼眸望着和德，“……你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和德深邃的眉眼在夜色里有些模糊的温柔，“你昨天不经过我同意给我换睡衣，不就已经把我看光了吗？我讨回来点有什么不对？”
“我……”楚衍想说自己是闭着眼睛给她换衣服的。
但和德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或者说和德根本不在乎他在解释，不在乎真相，想要的就是趁机对他做点什么。
灯关上了，月光从窗外泻了一地进来，如水一般荡漾在地板上。
楚衍白皙修长的指尖死死地抓着和德身上的被子。
和德将他的手拽下来，强行十指扣紧，相贴的手心里满是潮湿。
如鼓点一般强烈的心跳和滚烫粘稠的空气，都让楚衍有点喘不过气来，粗重的喘气声回荡在卧室里。
楚衍低声在和德耳边说难于启齿的话。
和德没回应，只是用行动告诉他。
看到了吗？谁才是主宰。
-
楚衍听着来自浴室的哗啦啦的水声，虽然眼皮沉得只要合上，下一秒就能令他陷入沉睡。
但他不。
楚衍想不明白，她这是正常人类吗？
几分钟后，和德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擦干身上的水就在被子里躺下，将楚衍拉到怀里，心情很好地勾着唇角望着楚衍问：“要洗澡吗？我抱你去。”
还抱他……他不要面子的吗？
楚衍摇头。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和德在床尾扯过楚衍的衣服从里面拿出手机。
楚衍心头一紧，目光灼灼地盯着和德。
和德对他挥了挥手机屏幕，“我爸。”
和德将电话接通，“爸。”
对面陈克渊只是问和德今天回来不回来，昨天晚上就没回来，虽然已经是成年人了，但他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坦。
而且有点担心。
昨天他打女儿电话是楚衍接通的，他根本就没听到女儿的声音，今天再打电话过去，女儿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他只能打到楚衍这里来。
简单跟陈克渊说了几句话，和德就将电话挂断了。
楚衍放松下来，刚刚强撑起来的力气又消散，他躺在床上。
楚衍好像意识到自己根本就困不住她，低声说道：“门没锁，你想走现在就可以走。”
和德在他身边躺下，“我要想走早就走了。”
“那你为什么没走？”
“……”
楚衍没听到回答，偏头看去。
她望着头顶的灯，明亮的光将她乌黑的瞳仁照射得如水晶般剔透，特别的亮，以至于亮得看不到其它任何的情绪。
楚衍好像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亘古冰凉的浩瀚宇宙里，一场爆炸，千万朵火花的飞溅，万千种生物崛起又衰落，诞生再湮灭，哀鸿遍野，又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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