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由真又喝了一口咖啡，脸上露出‘果然很难喝’的表情，将马克杯放下，伸出手来，缓缓将鬓角的长发撩向脸颊两边：
“不过，至少能认清一点——比起自认为清醒的家伙，我更喜欢固执一点的。”
笑魇如花，如蔷薇般灿烂。
“原本并不需要通知你，但有件事情需要森夏老师协助我一下。”
“什么事情？”
“那就是，在辞退顾问老师之前，请在给部员们洗脑......哦不、应该是宣传一下。”
“我凭什么要帮你？”森夏千花说，暗自咬着牙，像是每天拼命为资本家卖命的社畜，被榨干着全身上下的价值。
一边排斥自己，一边又要求着自己。
“因为，你现在还是顾问老师哦！”渡边由真说，一副已经胜券在握的表情。
——
今天要去M记看望朝野鹤的工作，所以，平清月走得特别早。
还钥匙的任务，自然落在清水静衣的身上，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
熟悉的架空走廊，空荡荡的，传来钢琴的弹奏声，由远到近，然后又由远到近。
放回钥匙回来，经过合奏部那扇虚掩的门扉时，清水静衣想也没想，便推门进去。
樱井优衣停下手指，她还以为早园薰已经买水回来。她要的是宝矿力。
转过头来，瞳孔映入清冷的身影。
“是清水桑啊。”敷衍的说了一句，樱井优衣转过头去，然后继续弹奏着钢琴。
将门关上，清水静衣走到钢琴边上，靠在钢琴的后面，她才开口问道：
“早园薰同学呢？”
樱井优衣指了指旁边已经喝完的矿泉水瓶，意思大概是‘跑去买水了’。
清水静衣点点头，聆听着她的钢琴声十几秒，才说：
“平清月同学在你们那里学了多久的钢琴？”
“一个月。”意简言骇的回答。
清水静衣若有所思，她扫视一圈，摆放凌乱的椅子，以及小提琴、萨克斯、低音号之类的乐器，脚下还有一本谱子，被很随意地扔在那里。
清水静衣弯下腰去捡，雪白的手掌拍掉上面的灰尘，翻开着表面的封皮。
“双钢琴协奏曲？”端详了一会儿，清水静衣便看出来门道。
“嗯。”
再扫视一圈部室，里面的确多出一架钢琴，琴凳上面还放着书包。
清水静衣将谱子摊开，放在琴键上面的架子上，便从容地坐了下去。
试着弹奏一下，跟随着谱子里的节奏，清水静衣的十指划出相当优美的弧度。
但没弹多久，纤细的手指便离开琴键，清水静衣面无表情记着自己失误：一共十六次，有些差劲。
清水静衣站起身来，说：“这样下去的话，的确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一个人的改变是不够的，也要学会同样改变其他人。”
“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别随便怀疑自己。”
“就像自己弹奏钢琴时，拿出那种的气势出来，让不乖乖听话的家伙写五千字检讨。”
“好。”
清水静衣知道肯定会搞砸，便说道：“开除不肯留下来弹奏钢琴的家伙。”
“可他们是喜欢合奏——”
“那不是借口，现在不是选领袖维持人设的时候，留在合奏部里面，也只会是蛀虫般的存在，只会拖后腿。”
“好。”
樱井优衣不禁又问道：“为什么要帮助我？”
“我只是因为想帮平清月同学而已，全国大赛什么的，我并没有兴趣，只是他既然欠你人情，作为朋友，也自然不能成为摆设品。”
“当然，以上只是以‘清水静衣’的个人名义。”清水静衣说，“与「非自然灾害避难部」无关。”
“嗯。”樱井优衣点点头，不知道听没听懂。
当然，她也不想平清月过多的牵扯在里面，这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利益可言。
“笃笃——”敲门声中，早园薰在门外喊着。
“樱井学姐，麻烦开一下门！”
清水静衣起身，走过去开门，抱着超大瓶水的早园薰站在门外，有些气喘吁吁。
“诶！是清水同学，抱、抱歉，我没有买清水同学的那一份，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再去买。”早园薰慌乱的说道，瓶子里的水也被晃来晃去。
“不必了，我先回去了。”
清水静衣说完，错身便从她的身边走过，然后一步一步穿过架空走廊。
早园薰探出头来，注视着清水静衣离开，看着她姣好的身姿，然后才回过神来，把门给虚掩上。
“樱井学姐，这是你的那瓶。”
早园薰把买来的宝矿力放在琴凳旁边，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上一大口，透明、纯净的净水，清凉地穿过自己的喉咙，顺着食道流淌下来。
旋紧瓶盖，早园薰这才注意到，樱井学姐的脸上已经布满汗珠，白色校衫的背后，汗水也打湿一片，紧紧地贴在背部。
没想到，这么有天赋的学姐，依旧在努力地练习着——真是一位“内卷幻神”。
将曲子再弹上一遍，樱井优衣这才敢去喝水，仰起头，刘海之下全是汗珠。
气泡从瓶口上升至瓶底，樱井优衣仰起头，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台饮水机。
一口气，吨吨吨地喝下好几口之后，樱井优衣才拧上瓶盖。
然后，继续练习着。
脑子里时不时飘过清水静衣的话，然后又立马揉成纸团，扔进脑海里的垃圾桶里。
清空，不再去思考这些。
当双手触碰钢琴的时候，自己的心境便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心无杂念，追求最完美的速度。
已经到了合奏部所推迟放学的时间。
收拾好书包，樱井优衣去归还社团钥匙，而早园薰先径直离开。
折返回来的时候，樱井优衣再确认一遍门是否锁好，然后再离开。
慢慢地走下楼梯，换上鞋子，离开学校，坡道下，自家的家车已经停在那里等待着自己。
打开后车厢，樱井优衣有些惊愕，后面的位置上，居然坐着森夏千花。
而渡边由真，则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位置，系着安全带，正转过身对自己说道：
“今晚去吃烤鱼吧！”
“这个提议不错，我赞成。”樱井柴吉开心的说道。
坐在后排的森夏千花有些不情愿，但看向渡边由真的眼神里，明显带着几分畏惧。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
森夏千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佩服过谁，但渡边由真是第一位，让她彻底感到有些恐怖的存在。
看见森夏千花拼命地点点头，渡边由真这才绽开笑容，满意的说道：
“待会儿，我把我自己的咖啡粉分一点给你，再偷偷告诉你，这可是自己种的。”
“谢谢，渡边老师还真是大方、美丽，谢谢你的赠礼。”
这句话违心得让她想吐，但现在绝对不能从外表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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