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褚凌诺，脸色也非常不好看，惨白惨白的。
一路上，她都是好奇的，好奇曾经颜氏族人居住的是什么样的地方，好奇会见到什么样的场面。
从远处看，颜氏一族居住的地方恍若世外桃源。
来来往往的人群破坏了难得的宁静清幽。
走近了看，满地的白骨，大大小小的，任人践踏……
褚凌诺一开始错愕，当意识到那些是什么人的骨头的时候，她浑身的血液好似凝固，整个人有些站立不稳。
走在她身侧的谷芷悠，及时地扶住她。
褚凌诺求证的眼神看向脸色苍白的谷芷悠，低声询问，“地上那些……那些……”
谷芷悠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哽咽地嗯了一声。
褚凌诺咬唇，眼睛控制不住红了，一颗心似沉入谷底，有种几近窒息的感觉。
当她知道自己是颜氏后人的那一刻，让她知道自己的族人全都死了的那一刻，她是难过的，是迷茫的。
可相比于知道真相时候的难过迷茫，真正踏足故土，身临其境，见到的残忍场面，最为震撼，内心的痛来得更为深刻。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痛苦些什么，就是好痛好痛，好压抑……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内心却无法抑制的悲伤。
“这些，只是小场面，往里走，白骨应该会更多……”谷芷悠低声说道。
这里，只是刚刚入颜氏一族生活的地界。
顺着大道往里走，大大小小的院落，有嫡系居住的，有旁系居住的，还有医堂，武堂……
只有曾经有人的地方，就有惨无人道的屠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化作一堆堆四处散落的白骨。
“你扶着我。”褚凌诺低声说道，“那个，本皇子有些走不动道了。”
谷芷悠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伸手揽住褚凌诺。
褚凌诺整个人无力地依附着他。
在外人眼中，他们是两个男人，如此行径，让人侧目。
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有不妥，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心情沉重。
那厢，姬煌宇搂着慕吟初，慕吟初压抑又克制的哭泣声让他痛心。
襁褓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也跟着啼哭了起来。
孩子的啼哭声，掩盖住了慕吟初低低地啜泣声。
许久，姬煌宇轻声询问，“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往里走，要不要找地方休息一下？”
慕吟初强行压下所有的痛楚和悲伤，摇了摇头，抬手抹了下眼泪，手轻轻拍了拍被姬煌宇绑缚在身前的姬毓泽，“泽儿不哭，爹爹和娘亲都在这里，乖乖，不哭。”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
小家伙在她的安抚下，哭声渐渐小了，哼唧了两下，又接着睡了过去。
姬煌宇担忧地看着慕吟初，“真的可以吗？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慕吟初凄燃一笑，眼底是化不开的悲凉，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总要去面对的。”
目光转向褚凌诺和谷芷悠，褚凌诺明显难看的脸色让她心里多了一丝安慰。
一方面，她希望褚凌诺能够快乐。
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褚凌诺不要那么冷漠，即使没有那些痛苦的经历，也能对自己的族人多一丝悲悯。
还好，褚凌诺内心是柔软的。
“我们一起走吧。”慕吟初冲着褚凌诺笑了笑。
褚凌诺看着慕吟初通红的眼睛，心中划过一抹异样，脱离谷芷悠的搀扶，缓步走向慕吟初。
慕吟初沉默着，牵起了褚凌诺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有些用力，似乎只有用力，才能够给彼此力量。
褚凌诺蹙着眉，面露犹豫，下意识看了姬煌宇一眼，“那个，你相公还在这里，你这样牵着本皇子的手，似乎不太妥当。”
在世人眼中，她可是个男人呀！
慕吟初笑了下，压在心头的郁气消散了不少，“你很可爱。”
褚凌诺眉头拧得更深，不说她现在是个男人的身份，就说她二十出头的大龄，被个比她小的女人说可爱，总觉得很怪异。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慕吟初笑出声，笑完之后又面露苦涩，紧扣着褚凌诺的手，说道，“走吧！一起走吧！这一路，我们姐妹俩应该一起走！”
褚凌诺愣住，姐妹俩？她……
“你……我……什么姐妹？你……知道了什么？或者……猜到了什么？”
慕吟初用力扣了下她的手，“诺诺！我是姐姐，是大姐，阿柠！本不想戳穿你，也本不想告诉你，但……这一路，我们姐妹两个，必须一起走！”
褚凌诺愣愣地看着慕吟初，大姐，阿柠，颜柠吗？
嘴唇动了动，想问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问。
这里人多嘴杂，问什么都不合时宜。
同样用力的扣住慕吟初的五指，这一路，她们姐妹两个确实应该一起走！
慕吟初和褚凌诺两个对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坚定的眼神，同时深呼出一口气，两人都面色严肃地往前走去。
地上白骨，都是她们的亲人。
她们从旁走过，不管再怎么痛苦难过，都不能弯腰。
不管再怎么艰难，都必须跨过亲人的骸骨。
大悲，大恸，都不能过分表露，必须镇定，必须木然。
姬煌宇和谷芷悠走在后方，看着姐妹两个坚挺的背影，心情沉重，沉痛。
一路，绕过颜氏一族在天山的所有居所，随着人流去了后山。
那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墓碑。
许许多多的人，穿梭在在碑林之中。
碑林的尽头，是颜氏先祖陵墓。
远远地，可以瞧见一块异常高大的墓碑，墓碑上密密麻麻的字。
因为离得远，那些字看不清。
慕吟初蹙了下眉，她的印象中，始祖陵墓旁边的那块硕大的墓碑，是块无字碑，怎么现在好像多了许多字？
带着疑惑，慕吟初牵着褚凌诺，穿过碑林，往始祖陵墓旁边那块硕大的碑走去。
碑前，一米开外，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人。
全都仰头盯着墓碑上的文字。
慕吟初注意到，因为人挤人，有人在靠近墓碑一米的位置，似乎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抵挡住，再也无法往前。
这一异象，让慕吟初疑惑，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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