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丹娘也看出了李正一的担忧,最后再次深施一礼,俯身的那一刻,憋在眼角的那滴泪总算滴落到了地上,起身后,她最后说了一句:
“皇太孙放心,这几封信是眉心亲手所写,绝非是有毒之物,我丹娘虽然只是个女子,可恩与怨还是分得清的,否则即便死了,也不安心。”
说完这番话。
丹娘悠然转身离开。
恍惚之间,只留下了一道乍看有些沉重、却好似有几分潇洒的背影。
而李正一久久地待在原地,感觉整个脑瓜子都不停地在嗡嗡作响。
这个看似平凡的夜晚,他接受到的信息量真的有些太大了,他猜到了丹娘和眉心可能会觉得愧疚而离开宋府。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家阿公阿婆居然是丹娘下毒害死的。
这份震撼。
真的太大了。
丹娘这些年虽沦落风尘,却完全没有被磨去棱角,反而被烟火生活磨成了一个气性很高、有仇必报的女子。
当初。
她想报复宋家,是如此。
后来,辗转间,丹娘知道她对宋家的所谓仇恨只是一个误会。
转而想要报复当年害死他丈夫许公子的幕后之人薛曜,于是,她甚至不惜出卖自己去接近那个残暴却喜好美色、有可能会帮到她的武懿宗,只希望能为自己的丈夫报仇,也是如此。
再到后来。
丹娘无法原谅“害了她一辈子”的许家阿公阿婆,下毒报复,亦如此。
她有仇必报。
也爱憎分明。
身处红尘烟花巷,却仍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了眉心整整十年。
一个矛盾的人。
也是一个鲜活的人。
身如浮萍,却不肯认命。
正想及此。
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属下拜见小殿下!”
听到这个这个熟悉的声音,李正一就知道,只能是路清言来了。
遂回过身来。
扶起行礼的路清言,说道:
“路兄何时来的?”
路清言拱手回道:
“方才一直都在。”
李正一当即问道:
“那路兄,你觉得丹娘方才亲口所说的下毒之事,是真的吗?”
路清言一脸严肃,回忆道:
“属下不知,但我记得,那日我跟着丹娘到了许家老宅,她确实没有进去,也没有和许家二老见过面就离开了。但是,许家二老在看到丹娘给他们的那一封无字的信之后,反应很是奇怪,先是哭,然后把信烧了。”
这一刻。
李正一瞬间大悟。
原来,许家阿公阿婆在收到丹娘的信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知晓了这信纸上有毒,可他们知道自己当年所作的事情,对丹娘有多大的伤害.....
所以。
他们选择了烧掉这信纸。
然后,悄悄地离开了老宅。
或许,他们二老如此做,只是为了能在最后,保护他们这个苦命多难的儿媳妇不被牵连,也算是稍稍弥补一下他们当年对丹娘犯下的过失。
他们之间的这些恩恩怨怨,还真不是可以用一言两语就论得清楚的,不过,或许随着许家二老的离去,这些恩怨从此便也尘埃落定了罢......
想及此。
李正一微微叹息。
路清言看着李正一手中的信,有些不放心,遂轻声提醒道:
“公子,丹娘让你转交的这几封信,你打算如何处置?”
李正一眉头微皱,问道:
“路兄,有手帕吗?”
路清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脸色也跟着微红起来,两秒后,他有些犹豫地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块淡紫色的巾帕,递给李正一后说道:
“有!”
李正一接过巾帕,很细心地将这几封信包了起来,嘴里自言自语道:
“为了安全起见,这些信,等我明日先给阿杳看过,再做定夺吧!”
刚说完这话。
李正一忽地意识到手中这张巾帕有些不对劲,因为这张巾帕不是男子用的那种汗巾子,而是女子所用之物......
遂轻咳了一声,问道:
“路兄,这巾帕怎么回事?”
路清言眉头微皱,好似微微犹疑不解,却又不全是这般,小声说道:
“公子恕罪,这巾帕是我师妹的,今日,我去见她,她塞给我的!”
李正一有些好奇,笑问道:
“硬塞给你的?”
路清言眉眼依旧透着疑惑,说道:
“师妹给我擦汗,擦完之后,又嫌弃巾帕沾了汗,便扔我这儿了!”
听到路清言说起这一幕。
李正一倒是回想起了杜萧杳给他擦汗的经历,很是熟悉的感觉。
他深知。
很多时候,一个女孩如果喜欢一个男子,嘴上说着什么嫌弃巾帕沾上了你的汗,其实,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把自己的巾帕送给你罢了.....
几秒之后,李正一拍了拍路清言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路兄,你家师妹怕不是.....已经喜欢上你了吧?”
路清言当即摇头,回道:
“怎么可能,她太聒噪了!”
可当路清言说出嫌弃聂书儿聒噪的话之时,脸上的表情却并非嫌弃。
李正一也恍然大悟,像路清言这般的江湖侠士,还没尝过爱情甘苦,也许在功夫上他可以独步武林,但在这些事情上,路清言还有很多要学。
抛开几句寒暄。
李正一严肃地问道:
“路兄,你可是查到了武传宁和突厥皇子阿史那侃的师父的线索?”
路清言点了点头,拱手回道:
“确实如此。”
然后,路清言凑近后耳语道:
“公子,武传宁的师父乃是刀法一绝的江湖奇人季霄,不过,按理来讲,这个季霄应该在两年多以前就去世了才对,但那日,我和师妹在崖底山洞处,却真真切切地听到阿史那侃说.....他们俩的师父还活着!”
李正一疑惑地说道:
“还活着?”
“难道又是假死药?”
路清言摇了摇头,回道:
“不清楚是否与假死药有关,但那日,师妹和阿耶有跟踪阿史那侃,一直跟着他,最后到了一处山间的破小房子,亲眼看见阿史那侃他见了一个浑身黑衣、头戴面具的人,至于那个师父,应该就是他吧?”
李正一思考片刻,又问道:
“阿史那侃和她师父之间,是用突厥话交流,还是用的中原话?”
路清言当即答道:
“当时,阿耶隔得较远,未必全部听清,但据阿耶所说,他们之间交流主要用的是中原话,还有一部分用的是突厥话。”
李正一闭目思忖,叹道:
“这个师父,也是个狠人,为了让大周乱,不惜杀死自己的徒弟!”
路清言也凝神,回道:
“这种人,不配为人师!”
李正一却沉声叹道:
“或许,这个季霄从一开始就没把武传宁当作徒弟,只不过把她当作是一枚棋子罢了,既无师徒之情分,又何来的不忍与同情?”
“对了,路兄,你再继续查,看看这个隐藏在大周的江湖高人季霄,在突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路清言点点头,轻声应道: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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