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尾声
“叶裳青尽知天下事”的想法在楚方相的脑中一闪而过，随后便消弥得无影无踪了。
天仙都不能知尽天下事，否则当年齐文帝又何必派细作混入南楚商贸队伍中。
这叶裳青断不能如此！
楚方相顿了片刻，对叶裳青说道：
“若这三点你都能做到，此事便到此了结！”
楚帝听了这话，眼珠一转，忙冲楚方相说道：
“可如此，方相公，那大栾那位许我的好处如何是好？”
楚方相回首恭敬道：
“陛下，依臣之见，这许下的好处比不上太祖墓的钥匙，陛下还是多多权衡啊！”
叶裳青努了努嘴，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帝。
这两人说话太过刻意，故意还提及合谋之人，想让大栾内部乱上一乱吗？真有意思！
不过此时楚帝都不提合谋者姓名，想来只有一个解释。
他也不知！
想了想，叶裳青也憋了个坏屁，轻笑着说道：
“我看方相公之意便是陛下之意了，既然方相公做主，那裳清在此拜谢楚皇陛下！”
叶裳青话外音也明显，三人都心知肚明，纷纷笑起来，不再玩这些小小心机。
“高手啊，都是高手，这文斗比武斗还好看！”
楚错断见师父来了，早躲在青玉殿为数不多完好的柱子后偷看，这大戏未完，他还舍不得走。
“不过也是可惜，还以为有临仙人一战，唉！可惜可惜！”
楚错断正暗叹可惜，瘫坐的栾平易那有些绵软的声音落在众人耳里。
“我也有个条件！”
叶裳青一愣神，倒吸一口冷气。
我说燕王啊，我这好不容易把事谈妥了，你以为现在就万事大吉了吗？
微不可闻叹了口气，还是强装欢笑道：
“燕王的要求就是我叶裳青的要求。”
“那燕王就请说吧！”
栾平易尝试站起来，却发现时下自己体内状态极差，此刻清醒完全是吊着一口气在，便收了站起身来的心思，缓缓说道：
“我大栾……将军的遗骨，我要带回大栾！”
楚方相点了点头，
“此事可以，我会找人寻回几位将军骸骨！”
栾平易听了楚方相的承诺，那吊着的气便放了下去，头低低垂了下去。
楚方相闪身到栾平易身边，抓过栾平易的右手，探起他的脉搏。
半晌，对着不知何时也走到墙边来的叶裳青摇了摇头。
见叶裳青神色未变，知道他恐怕也知晓燕王状况，低下声音轻轻问了句：
“场面话说完了，你本知道，陛下的谋划我没参与，谁同陛下合谋我也不知，但就算你不来，我也会保下栾平易的，你偏偏故意送来楚江墓钥匙，什么意思？”
叶裳青摇摇头，用仅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叹一声：
“撒些种子，尽些人事罢了，此事背后玄机涉及四十年前，我不可说，不可说啊。”
楚方相默默将叶裳青话语反复念叨几遍，又陡然想起叶裳青年少经历，像想起些什么，有些惊异。
良久，从胸前拿了个小小红柳“傩公”脸子递给叶裳青，声若蚊呐般说道：
“我知道你所谋不小，所谋也非为北栾一国计，若事关紧急，可将这个‘脸子’碾碎，我会帮你！”
楚方相虽和叶裳青明争暗斗，但毕竟也是江湖上的仙人，这叶裳青行事不会平白无故没有道理。
叶裳青怔了半晌没去接那“傩公”脸子，默默盘算着什么。
“你也不必多想，临渊见鱼者不详，智料隐匿者有殃，你既盘算南楚古墓，所谋之事恐怕也绝非你北栾那一亩三分地，我既是仙人，为天下人行事，当仁而不让！”
叶裳青收了那副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态度，认真的与楚方相对视一眼，方才将“傩公”收下。
“若哪日你看清我楚方相为人，也可将事分我担带，方相虽是老骨头一把，但也还担得起些风霜！”
悄悄话说完，楚方相站了起来，高喝到：
“楚错断！”
楚方相声音如催命符般在楚错断耳边萦绕，他本来看大戏结束，正欲开溜，便被自己这师父逮了个正着。
“嘿嘿！师父！”
楚错断窸窸窣窣从玉柱后摸索出来，有些尴尬。
楚方相手里也不知怎的多了把木质令牌，转瞬间便落在楚错断面前，抬手欲打，嘴上骂骂咧咧：
“你个劣徒，叫你替我楚巫一脉镇守皇宫，你倒好，我南楚陛下差点都让人杀了！你知不知错？”
那红木令牌在楚断错身上打得啪啪作响，大殿上，师徒两人，一个在前面跳，一个在后边追。
楚错断高喊：
“叶先生！叶先生救我！”
叶裳青无奈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不再管这师徒二人，如今事情了结，自己也去看看自己那乖徒儿。
楚帝见楚方相和叶裳青已经将事情定下，知道自己多言无益，楚方相打楚错断时便起驾回宫了。
自己都快被人杀了，到头来却还是两位临仙人谈判的筹码，不过楚江墓确实重要，如今楚国式微，此时开战也不明智，如今情况已是最好结果。
况且这老祖天仙陵寝的钥匙，论价值超过那人许诺之物远甚。
不过理智归理智，气还是得出！
留了道“青玉殿修缮一应费用全由楚巫一脉出！”的口谕，也不给楚方相反驳机会，便自顾自出了青玉殿，楚方相吃了个哑巴亏，倒也只能认下。
手上那令牌舞得更急，声音更响，打得楚错断嗷嗷叫出声来。
“我说，师尊师尊！你为老不尊！陛下气你，你拿我撒气！”
楚方相从殿里头打到殿外头，狠打了一顿，方才说道：
“你自今日起入巫山修行，两年内不许下山！你下山让我抓住了，我打断你的腿！”
麻衣草鞋的楚方相丝毫不像个仙人，此刻倒像是个乡野间教训不听话孩子的老农。
叶裳青给栾安平和顾南枝把完了脉，给二人分别服下一粒丹药后便将他们整齐放下躺好。
栾安平半昏半醒间看见叶裳青，低低唤了声师父，叶裳青看着栾安平空荡荡的双臂，眼角一红，说道：
“安平，歇息吧，你父王已然无恙！”
昏昏沉沉，栾安平呢喃了几句听不清楚的呓语便又昏昏沉沉睡去。
叶裳青见楚方相那边也安排完了徒弟，笑着拱手道：
“既然事情了结，那我便带燕王回去，他日若方相公得闲，可来我书院饮酒畅谈。”
“一定！”
“方相公珍重！”
“珍重！”
殿中仙人各自行了一礼，叶裳青一挥袖袍。
一只白鹿自夜空中踏云而来，落在叶裳青身前，身后跟一架华美车厢。
“白鹿拉车，你倒是张扬！”
楚方相撇撇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自己楚巫一脉，替人消灾祈福，终究不如书院涉足的生意值钱，只好愤愤谴责叶裳青张扬。
叶裳青和成醒卿将栾平易等人安置下来。
一驱白鹿，在南楚如水天空上画出一道向北的美丽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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