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道道各怀心思的目光注视下，在远处镁光灯不时的闪耀下，那扇车门打开，率先下车的是个份外年轻，又份外昂扬的年轻人。
尽管肩披黑衣大氅，戴着珠光宝气的戒指手饰，却依旧怀揣着一种凛然的威严。天生的上位者气息迎面而来。
“少主。”
被称作陆董的老者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立即拄拐靠上前来弯腰，语气里俱是恭敬。
“少董事！”
迎接的公司高层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转为严肃，原本三两站立的交谈姿势也瞬间变为两翼包围的阵势。
他们无比明白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权势，自李承乾公开转移盛唐集团35％的股份放在他名下后，李龙渊就已经成为盛唐名副其实的大股东，拥有召开股东大会举行投票罢免他们这些高管的权利。
他们中也有人隐约的清楚，在商界本就是庞然巨物的盛唐集团背后，站着一尊隐藏在历史帷幕后的巨人。
街尾的狗仔记者们手中相机猛地聚焦，抓拍下这一位位大人物脸上的笑容，近乎谄媚的态度与寻常自傲的表情截然不同。
“辛苦了。”
李龙渊拍拍面前老人的肩膀，轻声说着，老者瞬间有些激动地想要鞠躬，随即像是想到些什么，连忙让开路来。
“董事长在里面等你。”
陆姓董事附耳轻声道。
“嗯。”
李龙渊点了点头，无视周身眼神，自顾自地从一群面色涨红想要搭腔又无从下手的高管中走入双子大厦。
“这位少董事，有些不好相处啊。”
见到自己等人精心安排的欢迎仪式被径直略过，刚才那位体贴搀扶陆董的中年高管惆怅地叹了口气。
“卫景，你也是公司的老人了，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
陆老瞪了他一眼，见男人没有什么反应，才又解释道。
“少董事的心境，已经不是你我所能窥探的了。你说你，还有你们这一群高管，凌晨不睡觉跑来这里开欢迎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迎合未来的领导，为了在以后的工作中混个好印象，有个上升空间。再不济，也能够保住这原本的位置，保住，你们身后的财富。”
陆董这番话声音并未刻意放低，反倒让周身很多高管都听在耳中。
“可你们要知道，你们所希冀渴求的这一切，在董事长包括少董事眼中，其实不值一提。”
“所以你们只需要做好本分的事情，为集团为公司创造受益，那么不论上位者的喜好如何，你们都能如愿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听见这番话的高管中有人赞同地点点头，也有人眼中露出不屑。
倘若趋炎附势这种事情真没必要做的话，那您老这么大年纪熬夜站在这里是为什么呢？
“不至于吧，陆老，这董事长就算境界高深，可终究也是生意人，以利润为先。无非咱们本钱小，追求的利润少一点，人家家大业大，追求的利益也更大。”
被叫作卫景的男貌似不是很赞同老人的话，靠在他身边小声道。
“不一样的，商人逐利，这的确是实质。可咱们的董事长，不一样，甚至说，整个李家，都和我见识过的商业家族不同。”
陆董神秘地摇头笑了笑，旋即轻轻用手指了指天。
“他们所要追逐的东西，绝不仅仅是金钱，那么简单。”
老人右手拄拐，同样缓缓背身走进大厦去。
“陆老，等等，我没明白您话里的意思，再给解释解释呗。”
卫景见老者离开，追着上前追问。
高管里有男人看见这番场景露出鄙夷的神色，轻轻在地上啐了一口。
双子大厦内部的装修颇显奢华和现代化，穿包臀裙的前台经理们看见在众星拱月的阵势下簇拥而来的年轻人都明白他的身份，当即走出柜来弯腰打着招呼。
有几个刚入职的年轻小姑娘看见李龙渊还掩住嘴眼泛异彩，显然没想到盛唐集团的继承者本人真长得如报道里的照片那样，身高相貌都堪称无可挑剔。
年轻人依旧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着，按住电梯的上升键就在电梯门的关闭下消失在众人的注视里。
“咳！”
有肥胖的高管伸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嘘了口气。看来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主，比起市面上那种纨绔少爷，伺候起来的难度不止一筹啊。
“叮！”
绿灯亮起，电梯门在第十三层再度打开，李龙渊一人走了出来，迎面是狭长的通道，银白色金属墙壁两边挂着各式画作，有西式油画也有中式水墨，简直像个小型画展，头顶的吊灯发出柔和的光线。
通道的尽头隐约站着一个人影，道袍道髻，插着一根白玉簪。
正统当代家主，李承乾。
“祖父，您怎么也来了。”
李龙渊走近前去，当即开口道。
“来见见总部的老人，也顺便看你。”
正在欣赏一副童子骑牛图的老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皱纹沟壑的脸。他已经很老了，甚至比昂热，还要老。
但他的眼神混浊却仍有精芒，佝偻躯体中依旧藏有狮虎。
当然，李承乾话里的总部只是盛唐集团明面上在京都的总部，也就是双子大厦。至于正统的总部，自然是那云顶天宫。
“没有了太阿，这一路走来很不习惯吧。”
李承乾用拐杖点点地，漫不经心地问。
“也还可以。”
李龙渊咧嘴笑起来。他没有提赤王和奥丁的事情，当然，他也清楚，这世上很少能有瞒过李承乾的事情。
毕竟关于楚天骄的资料，卡塞尔整个学院档案都被抹除了，就连昂热都不清楚有过这么一个学生（或许是假装的。）。
可他清楚，自家祖父，是从始至终都知道有过楚天骄这个人的。
“楼底下那些人，都见过了？”
老人话锋一转地问。
“算是吧。”
李龙渊有些含糊其辞地道。
“不要小瞧他们，尽管没有血统，没有掌握力量，可这些年商界交锋筛选下来，都是有能力的。”
老者笑了笑。
“在规则束缚的世界里，他们确实已经站在了前列。”
年轻人表示认可。
“可与我们的世界，终究是不同的。”
李龙渊目光荧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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