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指着那一炷香，大叫一声：“看，香燃完了。你们输了！”
小山和他的小兄弟们回头一看，果然，香已经灭了。一个个垂头丧气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气呼呼地等着宁九。
宁九拦着初夏的腰，和她一起跳了下来：“愿赌服输，以后你们都得听我的。”
他们心里不服气，可一个个也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年纪虽小，但都自诩江湖人，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信守承诺。
王大财和他几个零星的手下一直躲在破庙里看热闹，眼见战事平息，小山一方落败。他得意洋洋说道：“看到没有，我早就说过，他们一定赢不了的，没错吧？”
那几个手下嘴上不好说什么，可心里都在嘀咕，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是他一口咬定寡不敌众，小山他们想以多胜少，不要脸！
有个小弟提醒道：“大哥，郡守赢了，小山就要听郡守的驱使。那是不是他们以后就是郡守的人了，以后郡守就是他们的靠山了？”
一句惊醒梦中人，对啊，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找到了一个大靠山？那往后，若双方再有冲突，自己岂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王大财在三杰县多年，这么多年走街串巷，他能不知道要想混得好，后台得牢靠吗？郡守，三杰县的父母官，还有谁能比这个后台更牢靠的？他看着小山，感觉他已经走上了一条绣锦大道，离飞黄腾达也就一步之遥了。
不行，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只能任由他欺凌？明明一条街上要饭的，凭什么他就要比他高一等？说起来，以前，他还是他大哥呢！
这么一想，他飞一般跑了出去，离着还有两丈多远就跪了下来，一路滑跪到初夏面前：“小人王大财，拜见郡守大人。”
初夏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十五六岁，破衣烂衫，长得虽算不上白净，但胖乎乎的，脸上也不像许多乞儿一般满脸泥垢。
“王大财？”她蹲下身，看着王大财，“你和他们是一起的？”
“不是。”王大财冲着初夏谄媚地一笑，“他们是破碗帮，我们的残羹派，不是一伙的。”
初夏忍不住一阵咳嗽，咳得脸都红了，宁九过来，轻抚她的背，问道：“怎么了？”
她一边咳嗽，一边摇着手：“没什么，马上，马上好了。”
咳完，看着王大财：“你找我，有事？”
王大财说：“大人，我们残羹帮虽然不像他们破碗帮那样人多势众，但胜在忠心。我们往后愿意追随大人，任由大人驱使。”
王大财的小弟们一听，顿觉心花怒放，还是大哥聪明啊！一个个都跑了出来，跪在初夏面前，异口同声道：“我们誓死追随大人。”
初夏又开始咳嗽了，这事情弄的，她没想当丐帮帮主啊！
“你们先起来，起来说话。”她忍着咳嗽，抬了抬手，让王大财他们起身。
王大财看了看身后的小弟，在三杰县这么多年，从没和这么大的官说上话，看这郡守的样子也是个好说话的，不抓住此次机会，以后怕再无飞黄腾达的机会了。
他跪在地上：“大人若不肯收了小人，小人就不起来。”
小山在一旁看得嗤之以鼻，早就知道他没骨气，没想到这么没骨气。
初夏问道：“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一定要跟随我呢？”
王大财说：“我想以后要饭的时候，如果再有人打我，我就能和人说我是郡守大人的人，那样，就没人敢打我了。”
“就这样？”初夏有些意外。
王大财点了点头。
旁边嗤之以鼻的小山突然也是一阵凄然，他们在这破庙斗得你死我活，可走出这破庙，谁不是像地上的蚂蚁一般，任由人踩踏糟践呢？
初夏蹲在地上，感觉双腿发麻，干脆坐了下来，问道：“如果报出我的名号，依然不管用，还是被打呢？”
王大财怔住了，郡守难道不是三杰县最大的官？还有人敢和郡守对着干？打郡守的人？
小山忍不住说：“这城里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的人多了，你以为你说你是郡守的人人家就会相信？”
这一点，王大财确实没想到。他有些怪自己刚刚莽撞了，没把事情分析清楚，就跑了出来。现在有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自己把自己架在了半空。
初夏说：“如果以后，让你们不要饭，依然有饭吃，好不好？”
小山一听，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立刻冷冷道：“你说的是慈幼院？”
初夏点了点头。
小山冷哼一声，道：“当官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初夏一怔，“为什么这样说？”
王大财说：“大人要建慈幼院，可是要把我们都养在一处，然后供达官贵人们挑选，成为他们的玩物？”
初夏脸上一片惨白，惊道：“你们怎么会这样想？”
王大财说：“以前的郡守就是这样干的。城西的豆丁儿也是乞儿，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挑选几个乖巧可爱的乞儿送到郡守的府上，开始说是去府上当书童，有得吃有得穿，我们还羡慕得不得了。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初夏和宁九面面相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小山会对他们有如此大的敌意，如今总算是知道了。
她问道：“你们说那些孩子不是去做书童，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王大财说：“一天，我在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仔细一看，就是城西跟着豆丁儿的乞儿小五。我去城西给豆丁儿报信，谁知，他竟然骂我多管闲事。我想着，都是要饭的，让他一个人漂在河里，实在可怜。就和小山，还有几个兄弟一起，想把他抬到荒郊，挖个坑给他埋了。无意中发现，他身上有好多的伤。开始也没多想，只觉得有钱人家，都脾气不好，大概做错了事情挨了打。我们在外面也时常挨打。他在里面好歹吃穿不愁。可是，再仔细看他伤的地方，又觉得这事情蹊跷。”他看向了小山，“还是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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