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电工班组
工地,这个被贴上许多标签的地方,如农民工、素质低、脏乱臭。每次风雨后的工地是一片泥泞,泥巴都能淹没脚面了。在工地上,张怀诚拎着水泥桶,脚深深埋在淤泥中,每走一步都是相当费力。
若不是出身于贫困,谁会去喜欢干这种又脏又臭,而且还不招人待见的工作,风里来雨里去,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春夏秋冬,周而复始。
碰上赶工期干到半夜两三点也是常有的事!没有他们哪来那么多高楼大厦!
转眼到了八月的天气,算算日子,张怀诚和张怀友来工地有六七个月了。
这天,张怀诚正拎着泥桶吃力的走着,抬眼看到一个穿着皮鞋的人注视着自己,年龄大约五十岁上下。随行的也有十几个人,都是穿着皮鞋的人。
走在前面的人,大家都喊他罗总。
“这娃多大?”罗总问道。
“这个娃子,罗总问你多大?”旁边有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叔问道。
“俺十四了。”张怀诚回答道。
“哪里来的?”
“俺老家原阳的。”
“怎么这么小就出来干活了?正是读书的年纪。”
“不想读了,读书没有干活自由。”张怀诚随口说道。
“罗老板,别听这孩子瞎掰。俺们都一个村子的。这孩子家里困难,兄弟多,都是男孩,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才出来谋生的。”刚好,张国利走过来,插话说。
“噢,这样啊,正读书的年纪啊!我家六个孩子,都是女孩,都在读书呢。”罗老板说道,“老张,明天起,你们班组都到电工组干活,工资不变。给这娃,安排些轻些的活,正长个子,别累坏了,看这娃瘦的。”
“好的,罗老板。”张国利应声道。
“这娃叫啥名?”罗老板又问道。
“他叫张怀诚,我们都是近门的亲戚。”
“给张怀诚领副手套,让他做穿电线,装灯泡,轻点的活。”
“好的,罗老板。”张国利毕恭毕敬的说。
晚上,张国利走进工棚。
“明天我们去电工班组,开线槽、穿电线、装开关和灯泡。这活比瓦工、泥水匠轻松的多。”张国利声音加大了下,“这都是我为大家争取的,大家好好干,别给我张国利丢脸啊。有我张国利,就有大家的好日子。跟着我张国利,吃香的喝辣的。”
“是的,张国利叔就是有门路,跟着国利叔,吃香的喝辣的。”张二狗附和着说。
“装灯泡,穿电线比拎泥桶子轻多了。”大德跟在后面说着,手里又拎来一大包衣服,“张怀诚、张怀友,你们俩把这些衣服洗了。不想挨打的话,就洗干净点。”
“好,大德哥。”张怀友很不情愿的接过衣服,喊下张怀诚,一起去外面洗衣服去了。
“这张国利就会邀功劳。看他看到那罗老板的样子,就像个点头哈腰的哈巴狗。”走出外面的张怀友嘟囔道。
“吃香的喝辣的,狗屁。他儿子,就会欺负人,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张怀诚说道。
第二天,张怀诚和张怀友就去电工班组。
大德和小伟做装灯泡的活。
张怀诚和张怀友在楼道里凿墙,凿线槽子。楼道施工失误,需要重新开槽,布线。
“这张国利,把轻松的活给他两个儿子,让我们俩干这个凿墙的活!穿电线,装灯泡都是最轻松的活。”张怀友说道。
“这凿墙还不如拎泥桶子呢,一不小心,就凿到手了。”张怀诚说道。
“是啊,我手都凿到两次了,钻心的疼。”
“我也凿到手了。”
“你慢点,张怀诚。”
“这广东蚊子真大,我背上被蚊子叮咬的地方,起脓了。”
“我背上也有蚊子叮咬的地方,也有几个脓包。”
“出点汗,又痒又疼,干脆把衬衫脱掉吧。”
“对,光着膀子干,舒服点。”
说着,两人甩掉上衣,赤膊干活。
八九月的天气,室内气温有四十度。
张怀诚和张怀友浑身汗水已经浸湿,湿的都能滴出水来,头发也都湿漉漉的。凿墙,开槽子蹦出的灰尘,四处飞溅,两人上半身,脸上全是粉尘。
这时,罗老板又来工地了,满头大汗。
跟罗老板随行的还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叔,正是前些天跟随罗总的那位大叔。
罗老板猛抬头看到挥汗如雨的张怀诚、张怀友两伙伴。
经过一年多的工地的洗礼,两人浑身上下,已经有了结实的腱子肉,也有一些伤疤,新伤叠着旧伤。
“张国利,张国利呢?把他给我喊过来。”
听到有人喊张国利,正在楼上的大德立刻跑过来。
“罗老板,俺爸在楼下呢。”
“去把你爸喊过来!”
“好,我这就去。”
“张怀诚,还有那娃,你们俩停下来,在旁边休息下。”罗老板说道。
不一会儿,张国利一身冒汗上来了。
“张国利,我让你给这俩娃安排个轻松点的活,你倒好!你把轻点的活安排给自己的儿子,让两个小娃娃做那么重的活,你心够狠的,你这良心长哪里去了?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娃就不是娃了啊?都说来自一个村子的,要相互照顾呢。”
“罗老板,我……我寻思着开线槽更轻松呢,我就让这两个娃娃去做了。”张国利支支吾吾的说道。
“开槽轻松,你咋不让你孩子去开呢?那开槽子,能轻松吗?你张国利就会偷奸耍滑,精明过头了啊!”
罗老板回头对随行的大叔说道,“老陆,把这俩娃带去你的电工班组,安排些轻点的活。让张国利重回泥水班组。”
晚上,老陆把张怀诚,张怀友喊到电工班组宿舍,安排了一上一下的床铺上。
“张怀诚睡下面,张怀友睡上面。”
“好的,陆老板。”张怀友回答道。
“罗总是个善良的人,小时候也是家里穷,也是白手起家干出来的。看到你们俩,就想起他小时候受的苦。罗总家六个女儿,也有跟你们俩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还在读书呢。罗总,看你们俩年龄小,太辛苦,让我好好照顾你俩。”
“好的,替我们谢谢罗老板。”张怀诚说道。
“我姓陆,叫我老陆就行了。有啥事,找我老陆就行了。”
“好的,谢谢陆老板。”
农民工在工地都会听到这样的顺口溜:晒不死的是钢筋工,累不死的是泥水工,不怕死的是外架工,混日子的是电工。
相比之下,电工的活相对轻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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